牙医的生活和故事………………

作者简介：吴友农，男，汉族，浙江义乌人氏，1958年4月生于西安，现为南京医科大学口腔医学院教授，主任医师，中华口腔医学会牙体牙髓专委会委员。南京医科大学书画协会理事，江苏省文德山水画研究会会员，中国书画研究会会员。外婆夏静渊是齐白石大师入室弟子，在外婆影响下，自小喜爱艺术，绘画、书法和摄影作品曾参加高校和江苏省有关部门举办的展览，并多次获奖。

天高海阔

牙医和画家

口腔医学和绘画是不同的两个领域。牙医和画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职业。前者重生理，是科学，接受对象是牙病患者；后者重心理，是艺术，接受对象是广大的民众。但二者有共同之处：目标都是为了使人类生活的更美好。

德禽图

       一、牙医

与身体其他器官相比，牙齿有很多独到的地方，如一生两副，有生发、萌出过程，釉质最硬，牙痛最剧…。与医学会并列的，唯有口腔医学会。口腔医学之特别可见一斑。在西方，牙医和医生是不同的概念，牙病找Dentist，其他疾病找Doctor。牙医也因此而特殊，具体表现在：

根红苗正  1979年考入川医（华西口腔医学院）时，年级辅导员就对我们说，新生中，口腔系的录取分数最高，年龄最小，人数最少。国内外的口腔院校，也大抵如此。好苗子才可能成为牙医。

刻苦异常  口腔系的同学起得最早，睡得最晚，他们读过的书杠杠圈圈最多。大学四年级时，每人领到一串由牙齿做成的“手镯”，修行数月后，探囊摸牙，摸到任何一个，能立即说出是哪一个牙，且能全面、流利地说出相关知识。其刻苦程度惊人。

心灵手巧  每个章节理论讲毕，都有内容详细的、要求严格的实习跟进。制备洞型、弯制卡环、取模灌模、头模操作、临床实习等，一丝不苟。数年下来，就有了一双灵巧、有力的手。才能胜任拔、补、镶、正等临床操作。牙医做的手术，创伤之小、针角之细，常使面部美容师自叹不如。牙医既是严谨科学的医生，也是心灵手巧的工匠。

二、画家

绘画是视觉艺术的主要形式。是将客观物象概括提炼后在平面载体上表现的视觉形象。最能超越时空，最为广大民众所接受和理解的文化。画家是指专精绘画的人，不管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，体制内的还是体制外的，广义上说，一生大部分时间用于绘画创作与研究的就可以算画家。画家也有许多特点，具体表现在：

兴趣浓厚   爱画多是天生的。没有报酬要画、省吃俭用也要画、挨批挨整也要画。政治运动中，华君武、林风眠、潘天寿、石鲁、叶浅予等都被劳动改造过，都住过牛棚。1974年，江青等人掀起批“黑画”运动，更是让黄永玉、李苦禅、吴冠中、陈大羽等受尽欺凌，苦不堪言。但他们热爱绘画的初衷不改，荒诞的年代过去又重握画笔，大作频出，个个都是名垂青史的大画家。

能发现美  墙角开花的小草、树梢跳跃的麻雀都能引起画家的注意。常人不觉美处也能发现美：开裂的石榴，落地的花瓣，枯萎的荷叶，沧桑的面孔都能找到美的元素。面对没有高山流水，缺乏青绿色彩的西北旷野，刘文西硬是发现了它高低纵横的气势，天地合一的壮美，创立了黄土画派。心中有美的人能发现美，能发现美的人珍惜生命。有人注意到，在“文革”中含冤自尽的52位名人中没有画家。因为画家舍不得离开这个处处有美的世界。

可表现美  笔、墨、纸张是条件，勾、染、皴擦是手段。因画家个性的不同，就出现了各种作品。有的大气磅礴、酣畅淋漓，有的小家碧玉、清新淡雅，有的逸笔草草，朴拙狂放；有的准确细腻，毕现纤毫。美没有绝对标准，也不该有绝对权威。经过时间考验，仍被多数人赞美者就是真美。徐悲鸿的奔马、齐白石的游虾、黄胄的毛驴，刘继卣的猛虎，李可染的水牛，徐培晨的猿猴，无一不是师法造化后加工提炼的，表现出更生动、更有灵性的美，这是摄影技术永远不能取代的。

        三、牙医画家

现实生活中，没有见过画家牙医，但有不少牙医画家。也就是职业是牙医，而有绘画兴趣和相当水准的。这些人也有些特别：

工作开心、高效  姚恒瑞因为科学上透彻的理解，绘画上卓越的才能，他绘制的《口腔颌面外科手术图谱》，优于前人；李铁军用多种染色技术，使各种正常和异常的口腔组织在显微镜下清楚地、美轮美奂地展示出来，枯燥的读片工作变得美好起来；赵铱民担任教学组长之初，就将目标、规章等内容以书画形式上墙，紧张的工作有快乐相伴，事半功倍；庐山上有一棵梧桐树，其树干的形态和角度酷似上颌第一恒磨牙，引起了彭斌的注意，并进入了他的PPT，从而增加了讲课的趣味。这些都是牙医画家才能达到的境界。

生活丰富、多彩  儿时小本子里画的猫猫狗狗，常引来小伙伴羡慕的眼神；少年时也常被老师青睐，办板报、刻蜡板，受过表扬；青年时文中带画，给情书增加了分量；旅行归来时，多了几页写生，回味起来更加悠长；不论豪宅、陋室，自己的画作一挂，比买来的养眼。我想，这方面好多牙医画家都有体会，成都的刘格林、广州的包柏成、北京的刘峰、西安的蔡伟英、宁夏的张春鹿……。

身体健康、长寿

岳松龄，鹤发童颜，声如洪钟，龋病研究是大专家，国画花鸟也是行家。他爱画象征延年的松鹤，自己也真就高寿至九十二岁；

王翰章，风度翩翩，思维敏捷，口齿清晰，做为牙医，他著书立说，桃李天下，做为管理者，当院长校长，功莫大焉；做为画家，他出画册，办个展。一生精彩。高寿至98岁；

张琼仙，中国第一位牙医女博士，她那永远年轻的心让人佩服，94岁开始学油画，画的风生水起。寿至103岁，不论是口腔界还是画界，均属金牌寿星。

四、说说自己

与上述大家相比，予微不足道。但亦有故事。大炼钢铁、消灭麻雀、自然灾害、停课闹革命、文攻武卫、上山下乡等都遇到了。物质的匮乏，思想的混乱，前途的渺茫都曾经有过。

还算幸运，76年文革结束，79年考上了大学，而且是最好的学校。最好的最好的老师将我培养成合格的牙医。之后，按华西老师指引的方向，奋斗了三十多年。获硕士、博士学位，晋教授、主任医师职称，出书、出文章，为千人讲过课，为万人治过牙。做为牙医，无憾无悔。

初遇纸和笔的我，便喜欢上了画画，加之外婆夏静渊家中有不少画册、墨宝，教我晨练欧字帖，日临古人画，夜听她讲老师齐白石的故事，有了点童子功；感恩托儿所老师，将我6岁时的一幅画投到《小朋友》上，竟然发表了。拿到做为奖品的一大摞画片，享受着小伙伴“小画家”的称呼，做起了画家梦。

双虾图

双蟹图

可惜，刚上小学一年级，全国上下“轰轰烈烈”地乱起来, 一切就无从谈起了。上学时办黑板报，上山下乡时画老农头像，如此而已。后来渐渐发现，其实绘画的有些技能在无形中对牙医工作起正能量的作用。譬如：绘画到精细处，必须手有支点，以便准确；牙医操作中也必须手有支点，才能防止惯性带来的损伤；绘画讲究构图美观，而牙医在义齿卡环的设计、牙色材料的选取，病历幻灯的制作等，也处处要兼顾美观；画家有透视的基本功，除了平远、高远外，还有深远的概念，有此概念的牙医，对于为什么X线片上显示根管适填，但出现了超填症状；为什么电测根管长度与X线片不一致等，就能解释并处理。

随着收入、时间、空间等条件的改善，且结识了一些画家，绘画热情回升，水平不断提高。常参加一些笔会、展览，心情愉悦，报刊、杂志上发表些作品，弥补了未成专职画家的遗憾。

宁静安康图

岁月如梭，就要退休了。当年老师们要求“为党健康工作三十年”的目标已超额完成，牙医生涯告一段落。但画家生涯的新起点才刚刚开启，生命不息，绘画不止。要对得起“牙医画家”这个自封的，还不一定符合的光荣称号。

2018-02-11 于南京 02-13修改

三无三有图